□杨光黎

一

庭院，安静得只容得下蜜蜂的滑行

花摇一摇、叶动一动

端坐饮茶的人

渐入忘境

二

白云擦过树枝时

掉下一串脆鸣

麻雀，这本土的蹲班生

它的肤色抄袭了

丰收后的田野

而眼睛，明得像一颗星

三

这喝茶的也许是个稻草人

于是，檐头上来回踱了两步

然后轻轻落地

菜圃里翻翻、花盆中挠挠

细枝上瞧瞧、水盆边照照

蓝雀、金丝雀、孔雀、麻衣雀？

我分不清它们的种属

我们叫它小虫儿，小小鸟

不过，这青癯的院子我做得了主

你可以仰脖子大声叫

甭管有无回复

并继续巡视这小小的国度

四

一阵疾风掠过

惊醒了座前杯、地上鸟

“嚓”一下跃上墙头，它回头打量我

院子里要是没这个鸟人，该多好

我也在想：我们原来都是风中鸟

可我已经这么肥了

怎么还会被风撩到

曾经是两个生命的追问和探讨

如今，它飞走了

墙框里，只剩一个了

我——

是不是另外一只小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