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磊磊

（本报资料照片）

小满，夏季的第二个节气，同时也是二十四节气中最特别的节气之一。特别之处在于，其他节气皆是以表征气候或季节变化为主，而小满则是一个表征物候的节气，其关注点不在气，而在物。

元代吴澄在《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这样注解小满：“四月中，小满者，物至于此小得盈满。”其中的“物”指的就是夏熟的农作物。其意为夏熟农作物到了农历四月中旬的时候籽粒变得饱满，但并没有完全长成，所以叫“小满”。虽是小满，却也让忙碌了几个月的农人得到了一点小小的收获，看到了丰收的希望，心里渐渐满足起来。

这时候的乡间是充满情趣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农人们看着麦穗日趋饱满，心中满怀愉悦。沉甸甸的麦穗低下了头，风一吹，泛起阵阵麦浪，浓浓的麦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此时，掐一只麦穗，搓下麦粒，放进嘴里一嚼……这时的麦粒已经对牙齿有了一丁点儿的抵抗，只等着毒辣辣的太阳，劈头盖脸地晒上几日，麦穗就会由青转黄，就像是怀胎十月的孕妇，等待着产期。

瓜果类的经济作物也开始粉墨登场。碧绿如翡翠般的黄瓜正迎来它最辉煌的时刻，瓜藤粗壮，瓜叶肥厚浓绿，饱满的汁液似乎随时都会流出来。嫩嫩的梢头，沿着瓜架往上爬，翠叶间，隐约鲜黄的花，一朵朵都顶在嫩绿黄瓜的头上。黄瓜长势喜人，晚上浇水，次日一看，已明显见长。且瓜结得很多，秧藤的每一节瓜叶间都会生瓜，还不止一根，从底向上赶着长，瓜长成就摘，农人每天都有瓜可卖。在乡村的路边、树荫下，随处可见卖黄瓜的菜农，在地上铺上草甸子，黄瓜都是刚从地里摘下来的，顶花带刺，瓜青花黄，看一眼，即使不懂行，也知是新鲜的。

在小满来到的时候，杏开始变黄了，这种杏，有个通俗的名字——麦黄杏。因为它总是赶在麦黄之前成熟，所以农人就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吃完麦黄杏，小麦就黄了，可以开镰了，正应和了古人所说的“杏麦修镰钐”的农事场景。过去，农人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很少买卖东西，除非自己吃不了了。农人栽杏树就是为了自己吃，当然主要是解孩子的馋。

桃子不急不忙，藏在绿叶间，满身的茸毛，就像“类人猿”一般。这便是桃子的聪明之处，以防还未成熟就受到不必要的侵害。那茸毛扎扎的，人若用手触摸它，毛就会刺激你的皮肤发痒，不挠还好，越挠越痒，越痒越想挠，让人非常不好受，知道它不好惹，下次，你就不会去碰它了。虽然此时的桃子，还处在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境地，亦可让馋嘴的娃儿们哈喇子流满地。

路边的枇杷树也早已按捺不住身体的躁动，纷纷将果实挂满枝头。黄灿灿、圆鼓鼓的枇杷果，就像一个个金黄的小灯笼似的，吸引着乡间的农人驻足观赏，品尝采摘。它的存在，不仅美化了乡村街景，也为劳作归家的农人带来了口腹之欲的一点满足。

“枇杷黄后杨梅紫，正是农家小满天。”一蔬一果，小得盈满间，便可给万千农家带来满满的欢喜。小满是最知道中国农人心理的节气，更是体现中国农人处世哲学的节气。只要“小得而盈足”，农家时时都是“小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