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静

拖着，疲惫的步伐

像一个征战归来的将士

边走边做最后的蜕皮

直至三月的光阴变薄

少女的娇颜

才从老妇苍苍白发的躯壳中钻出

 

四月的风将我吹回来之来处

枯草丰盛，蔷薇绯红

携泥的燕子

从悠悠流淌的时间长河掠过

剪尾将岁月剪成窗花

贴在我心口跳跃

无人的老宅

因思念将墙体撕裂成一道道纹

纹长出脚爬到我的脸颊、额头

又沿着胳臂爬到手背栖息

每一步攀爬

都是我衰老的痕迹

 

我疲惫至极合上双眼陷入梦乡

岁月便从眉心钻出一颗幽暗的草

如一条细长的蛇

摇曳尾尖

匍匐在五月的麦浪

游过六月沸腾的河

攀上七月怒吼的山

又爬过八月破旧的墙壁和土地

从裂缝中

长出一丛丛九月的野蒺藜

 

冬雪之日

野蒺藜的种子

便从四面八方飞回故乡

正如太空的陨石，归根泥土

窗外挣出的夕阳，落回山梢